2013年11月,我有幸入选并参加了“徐肖冰杯”青年摄影工作坊第二期,这对于一名年轻摄影记者而言,是一份很大的荣耀。在当时传统媒体“黄金期”的尾声,有非常多的摄影记者和纪实摄影师同台竞技,将近50位摄影师参与了选拔。
那几年在新闻纪实领域,工作坊的形式逐渐受到大家的重视。其实在更早的时候,我还参加了首届浙江纪实摄影工作坊,当时大部分学员都是摄影记者或从事类似职业的摄影师。在某种意义上,这也是“徐肖冰杯”青年摄影工作坊开始的目的,让年轻摄影师更加职业。
工作坊对于一直从事日常工作的摄影记者而言,不仅仅是一次学习机会,更是一次“喘息”的机会。我依然记得在工作坊学习期间,我每天往返桐乡和杭州,因为还要做一些新闻采访。但在工作坊的时候,我可以停下来,看看自己过去的作品,同时展示自己一直在做的一些事情。当时我正在拍摄第一个个人摄影项目《石化中国》,其中有两张非常重要的作品就是在工作坊期间拍摄的。但有趣的是,在工作坊结束的时候,我展示的是另外一组作品。在那个时候,我慢慢意识到一个问题,摄影创作者需要从日常中做一些脱离,才可以将项目深入或者继续下去,从某种意义上讲,如果我要继续做摄影,我就要离开新闻。
之所以介绍这么多背景信息,是因为在经过十多年的发展后,我们的摄影行业和氛围发生了很大变化,这种变化给新闻摄影从业者带来了阵痛,但是对摄影师而言,或许是一种新的转机。摄影师可以获得更多独立的身份,让摄影从一些概念和框架中解放出来,从而获得一种更纯粹的自由。
本次工作坊学员大部分都是专业院校出来的年轻摄影师,他们在学院经历过完整的艺术训练和艺术史熏陶。更为重要的是,他们已经从某种规训中脱离出来,正在寻求我过去一直苦苦追求的某些自由。当然,在这个过程中,也会有问题。
第一个问题是大家对于摄影媒介的探索和认识,其实和互联网上大部分人讨论的点类似,并没有太多年轻摄影师愿意去思考摄影媒介的过去和未来,只是简单地把摄影拿来作为创作工具,所以大家在分享的时候,我看到了很多人类学家、地理学家、社会学家,唯独没有看到摄影家,或者说没有看到视觉艺术家。另一个有趣的问题是,当我问及他们最喜欢的艺术家或者摄影师时,很多人无法给出一个有逻辑的答案,甚至无法凑足5个摄影师的名字。虽然现在信息如此发达,摄影书籍如此多,很多年轻摄影师却依然没有办法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“坐标系”,一些研究生背景的学员也存在这个问题。
创作是非常孤独的事情。在过去,摄影记者需要一个短暂的休息,然后回到日常采访中。而现在,这些年轻摄影师已经不仅仅是需要工作坊,更是需要一个工作室。在工作室这样一个独立的空间,摄影师需要不断提问,不断自我批判,从而成长,把在工作坊期间遇到的问题进行某种形式的放大和缩小,在工作室里进行更多复盘和分析,从而寻求更多可能。
我依然记得自己去耶鲁大学艺术学院求学的时候,当我拥有自己第一个工作室时的那种兴奋的状态。我意识到,我要开始做一些创作了,一些关于摄影的创作。从工作坊到工作室,应该成为我们摄影师思考的一个方向。摄影,不再是一种兴趣和冲动,而是一种持之以恒的日常,是我们每天都要面对的日常。
因为这次工作坊,我回头看了我那期工作坊的学员名单,那些熟悉的场景又浮现在脑海里,又发现很多人已经不再从事摄影。或许有很多原因,让大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,又或许,我们需要思考下一步。工作坊只是一个台阶,是走向工作室的台阶,也是成为摄影师的台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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